醉翁吟


点击关注 | 文学依然神圣
文苑天栏地
醉翁吟
文/李鼎
(一)庆历六年九月十五日,邓州,雨。
在邓州府衙略显凋蔽的后院里,范仲淹和往常一样,黎明即起,舞剑晨练。
持续了几天的秋雨,破旧的登州官署,空气里弥散着朽木的味道,一大早,他让人带上驿站送来的公文,今天去城南的花洲书院检视。 向来只知夜读六经为乐的范仲淹,来到邓州后,顾不上收拾心情,多次勘选地方,亲自督造了花洲书院。连日的阴雨,让他有些揪心,担心书院能否经受住这阴雨的洗礼?
算起来,边关战事停歇已有三年了。但是,兵火给邓州涂上的残破,至今还没有大的改观,泥泞的官道上,稀稀落落的少有行人,出南门就可以望见那一片槐柳遮掩下,瓦灰色大开间的建筑,书院经过连绵秋雨的冲刷,更显干净质朴。花洲书院的落成,是邓州地面少有的新景象,站在书院正厅的回廊上,四四方方的天井里雨水汇成一面明镜,映衬出灰色的砖墙和偶尔过境的流云。
天空阴郁,在书院的正厅,范仲淹打开公文,驿报上说京师遭到雨雹和地震,当时邓州也有震感,因此他并不十分吃惊,凝望东北,那是京师的方向,他似乎看到了大灾过后流离失所的凄惨,愣了半天没有缓过神儿。和驿报一起送来的还有一件滕子京的书札,里面是一副青绿山水长卷《洞庭晚秋图》,从画面看,是熟悉的洞庭风光,山峦叠嶂,水波浩淼,只是在岳阳城西北角的城墙上多了一栋描金涂朱的高楼,拔地而起。下瞰洞庭,前望君山。
滕子京和他是同年进士,称得上半世知己,他在信里诚恳地说,自己少有文辞,请老友以画为题,写一篇叙文勒石为记。看来他到巴陵郡后也是一刻不歇。范仲淹想起了二十年前,俩人同游吴楚,游山玩水,畅论天下思考人生的美好时光。想起三年前他和欧阳修,滕子京被拆离黜贬的一幕幕,范仲淹觉得他要借这篇记文,对滕子京做个中肯的评价。他徐徐写到:
“庆历四年春,滕子京谪守巴陵郡,越明年,政通人和,百废具兴。乃重修岳阳楼,增其旧制,刻唐贤今人诗赋于其上。属予作文以记之。予观夫巴陵胜状,在洞庭一湖。衔远山,吞长江,浩浩汤汤,横无际涯;朝晖夕阴,气象万千。此则岳阳楼之大观也,前人之述备矣。然则北通巫峡,南极潇湘,迁客骚人,多会于此,览物之情,得无异乎?
若夫淫雨霏霏,连月不开,阴风怒号,浊浪排空;日星隐曜,山岳潜形;商旅不行,樯倾楫摧;薄暮冥冥,虎啸猿啼。登斯楼也,则有去国怀乡,忧谗畏讥,满目萧然,感极而悲者矣。至若春和景明,波澜不惊,上下天光,一碧万顷;沙鸥翔集,锦鳞游泳;岸芷汀兰,郁郁青青。而或长烟一空,皓月千里,浮光跃金,静影沉璧,渔歌互答,此乐何极!登斯楼也,则有心旷神怡,宠辱偕忘,把酒临风,其喜洋洋者矣。
嗟夫!予尝求古仁人之心,或异二者之为,何哉?不以物喜,不以己悲;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;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。是进亦忧,退亦忧。然则何时而乐耶?其必曰“先天下之忧而忧,后天下之乐而乐”乎。噫!微斯人,吾谁与归?时六年九月十五日。
对了。他还要发给欧阳修一份,这位忘年之交是少有的才俊,朝廷清流的批评和京师的流言蜚语,总的说法是欧阳修“不务正业”,滕子京“私挪公款”。不以物喜,不以己悲,既是自勉,也算是对他俩的勉励。
范仲淹对流言从来都是避而不听,听之不传,他一直很欣赏前朝大学士许敬宗的话“人生七尺躯,谨防三寸舌,舌上有龙泉,杀人不见血”,他知道人言可畏,欧阳修还年轻,将来还要靠他继承自己的衣钵,于是,他在扉页上写了一句“欧阳修并滕子京”。
(二)庆历六年十月初二,滁州,晴。
按约定,今天是游琅琊山的日子。
三十九岁的滁州太守欧阳修,一早就处置毕政务,照例让人抬上一坛好酒,以助游玩之兴。
一路上,滁州秋景让他东张西望,路上的行人,都知道这是太守的行队,远远看见就都指指点点。欧阳修喜欢这种与民同乐的感觉,这里的山山水水他都游的差不多了,滁州百姓几乎没有不认识欧阳太守的。边关停战三年以来,他绝少扰民,让自己和百姓都过得轻松,人们脸上也有了越来越多的笑容。他坚持为政宽简,滁州反而被治理得井井有条,已初具繁荣景象。常态化游山玩水文化下乡活动,是他改观民风的手段,欧阳修喜欢天马行空,一贯不太注意言官的劝谕。
游琅琊山尽兴归来,他更坚信了自己的施政纲领,一时思绪波动文如泉涌,滁州的山水在他笔下,由心而发,顺情而出。高天流云,峰峦叠嶂,山间溪流,归耕农人,真是行到水穷处,坐看云起时,一篇《醉翁亭记》写的有声有色,烟云满纸。写完后方觉眼困身乏,一头倒在官署的卧室呼呼大睡。
窗外秋风渐凉,小鸟啾啾,欧阳修睁眼时已经辰时二刻。他缓步到正堂时,只有一个瘦高个子的书役在弯腰整理文案,说是有邓州来的书札一封,欧阳修脱口而出:范太守有消息?
来信别无他物,只一篇记文《岳阳楼记》。
信笺前面写有一行“欧阳修并滕子京”,他楞了半天没缓过神。
对老领导范仲淹,他是十分敬佩的,可这明明是写给滕子京的信为啥要先发给自己呢?“微斯人也,吾谁与归?”当他读到最后的结语,似乎看见了范仲淹一贯双眉紧锁,愁绪不开的容颜。他一直觉得和俩位前辈挚友的差别很大,他们都是饥寒交迫苦读十载出身,而自己有吃有喝从未觉读书之苦,经常是信手拈来,一挥而就。
不得不说,信札还是打动了欧阳修。他觉得《醉翁亭记》和《岳阳楼记》比起来就有些浅显。但是他才高八斗目空一切的性格又有些不服输,他决定重写醉翁亭记。
所有前面的滁州山水,统统删去,只五个字,一带而过。
环滁皆山也。
其西南诸峰,林壑尤美,望之蔚然而深秀者,琅琊也。山行六七里,渐闻水声潺潺而泻出于两峰之间者,酿泉也。峰回路转,有亭翼然临于泉上者,醉翁亭也。作亭者谁?山之僧智仙也。名之者谁?太守自谓也。太守与客来饮于此,饮少辄醉,而年又最高,故自号曰醉翁也。醉翁之意不在酒,在乎山水之间也。山水之乐,得之心而寓之酒也。若夫日出而林霏开,云归而岩穴暝,晦明变化者,山间之朝暮也。野芳发而幽香,佳木秀而繁阴,风霜高洁,水落而石出者,山间之四时也。朝而往,暮而归,四时之景不同,而乐亦无穷也。至于负者歌于途,行者休于树,前者呼,后者应,伛偻提携,往来而不绝者,滁人游也。临溪而渔,溪深而鱼肥。酿泉为酒,泉香而酒洌;山肴野蔌,杂然而前陈者,太守宴也。宴酣之乐,非丝非竹,射者中,弈者胜,觥筹交错,起坐而喧哗者,众宾欢也。苍颜白发,颓然乎其间者,太守醉也。
已而夕阳在山,人影散乱,太守归而宾客从也。树林阴翳,鸣声上下,游人去而禽鸟乐也。然而禽鸟知山林之乐,而不知人之乐;人知从太守游而乐,而不知太守之乐其乐也。醉能同其乐,醒能述以文者,太守也。太守谓谁?庐陵欧阳修也。
欧阳修对这篇四百字的记文很满意,就尽快发回京师,让文坛评论吧。
(三)庆历六年十一月二十五日,京师,雪。
太常院的回廊下,几位大学士正在品评《醉翁亭记》,琴师沈尊起初并未留意,只是顺手把别人誊写后留在案上的一份带回了家。
是夜,一轮下弦细月浮在冬云之间,窗外几颗寒星闪耀,尤显雪夜宁静。沈尊一直有挑灯夜读的习惯,《醉翁亭记》一下就深深打动了他,这篇记文和前人的一本正经,大不相同,写得生动活泼。越发爱不释手,几天的工夫,已经倒背如流。他抑制不住激动之情,给欧阳太守写了封书札,谈了对《醉翁亭记》的赞赏,希望能得到太守帮助,他决定来年亲赴滁州,按文索骥,体悟“太守知乐”。写好之后,又觉得不妥当,还是悄然前往,眼见为真。
太常卿琴师沈尊,在游历了滁州的地理山水,风土人情,看到这里初现繁荣和乡野父老的怡然自得,十分佩服欧阳太守的治国之策。还见到了建造醉翁亭的智仙和尚。听了僧人对太守的评价,越发让他觉得欧阳修当年在滁州不是不务正业,而是与民修养,无为自治。
(四)嘉佑元年四月初七,京师,晴。
翰林院后堂的书房里,烛光摇曳,欧阳修和沈尊把酒言欢。
沈尊诚挚的提出了自己对“太守之乐”的见解,欧阳修也坦露了十几年前自己和范仲淹、滕子京这些庆历新政人物遭贬后内心的苦楚。如今,范、滕皆已作古,思之常常夙夜叹息。沈尊说我有一曲,可解隐郁之苦。
宾主整衣肃坐,沈尊一曲三叠。
秋风徐徐,斗室洒辉;宫音悠远,角音飘摇,呼吸之间,吐浑纳清。欧阳修眼框湿润,多年压在心底的一丝沉痛,在低沉的琴音里,缓缓舒展,一点点释放了出来。早就听闻沈博士琴艺高妙,不想今日才引为知音。欧阳修询问此曲何名?沈尊如实相告了当初读到《醉翁亭记》后,思绪翻覆的煎熬,以及亲去滁州采风后,和山僧智仙创作此曲的经过。
欧阳修自负文采当世无双,今天和沈尊相见恨晚。二人遂同定曲名为《醉翁吟》。欧阳修亲自做了序文:
予昔于滁州作《醉翁亭》于琅琊山,有记刻石,往往传人间。太常博士沈遵,好奇之士也,闻而往游焉。爱其山水,归而以琴写之,作《醉翁吟》一调,惜不以传人者五六年矣。去年冬,予奉使契丹,沈君会予恩冀之间。夜阑酒半,出琴而作之。予既嘉君之好尚,又爱其琴声,乃作歌以赠之。
一曲《醉翁吟》,相识有几人?沈尊常弹常新,时时体悟,俩人一日不见如隔三秋。欧阳修本颇通音律,只有沈博士的《醉翁吟》能让他心旷神怡,焕然一新。欧阳修以少有的欢快笔调,仿李太白的豪迈之情,为沈尊写了长诗一首。
群动夜息浮云阴,沈夫子弹《醉翁吟》。《醉翁吟》,以我名,我初闻之喜且惊。宫声三叠何泠泠,酒行暂止四坐倾。有如风轻日暧好鸟语,夜静山响春泉鸣。坐思千岩万壑醉眠处,写君三尺膝上横。沈夫子,恨君不为醉翁客,不见翁醉山间亭。翁欢不待丝与竹,把酒终日听泉声。有时醉倒枕溪石,青山白云为枕屏。花间百鸟唤不觉,日落山风吹自醒。我时四十犹强力,自号醉翁聊戏客。尔来忧患十年间,鬓发未老嗟先白。滁人思我虽未忘,见我今应不能识。沈夫子,爱君一尊复一琴,万事不可干其心。自非曾是醉翁客,莫向俗耳求知音。
(五)嘉佑二年三月二十五日,京师,阴。
嘉佑二年春正月六日至三月七日,二十岁的苏轼和父亲、弟弟,一起从眉山老家赴京参加了四年一届的大考。主考官是文坛领袖欧阳修,副主考是诗坛宿将梅尧臣,策论的题目是《刑赏忠厚之至论》。苏轼的文笔十分清秀,欧阳修大为赞赏,取为二甲第二名。
今天苏轼要去欧阳修府上拜门生帖。
师生寒暄过后,欧阳修缓缓问他:策论中“皋陶为士,将杀人。皋陶曰杀之三,尧曰宥之三。”叹赏其文,却不知这几句话的出处。苏轼答道:“何必知道出处!”欧阳修听后,不禁对这个四川小老乡刮目相看。苏轼的言谈明显带着一股新风,理想,政见,谈论中俩人频频共鸣,欧阳修极为欣赏苏轼的豪迈和敢于创新,一直聊到了申时三刻。
送走了苏轼,欧阳修站在庭院里,浓云遮掩了天空,春三月的风依然有些阴冷,内室已经不得不掌灯照亮。他心情既高兴又有些失落,师生一见如故,觉得这个学生善读书,善用书,文章迟早会独步天下,真是桐花万里丹山路,雏凤清于老凤声。
这一宿,欧阳修在书房睁了一夜的眼。
五十一岁的欧阳修在京师府邸的书房,莫名就想念知己沈尊,黑夜沉沉,落寞忧郁,以有些悲苦的笔调为挚友再做长诗一首,以慰怀念。
沈夫子,胡为《醉翁吟》?醉翁岂能知尔琴。滁山高绝滁水深,空岩悲风夜吹林。山溜白玉悬青岑,一泻万仞源莫寻。醉翁每来喜登临,醉倒石上遗其簪。云荒石老岁月侵,子有三尺徽黄金,写我幽思穷崎嵚。自言爱此万仞水,谓是太古之遗音。泉淙石乱到不平,指下鸣咽悲人心。时时弄余声,言语软滑如春禽。嗟乎沈夫子,尔琴诚工弹且止!我昔被谪居滁山,名虽为翁实少年。坐中醉客谁最贤,杜彬琵琶皮作弦。自从彬死世莫传,玉连锁声入黄泉。死生聚散日零落,耳冷心衰翁索莫。国恩未报惭禄厚,世事多虞嗟力薄。颜摧鬓改真一翁。心以忧醉安知乐。沈夫子谓我:翁言何苦悲?人生百年间,饮酒能几时!揽衣推琴起视夜,仰见河汉西南移。
(六)熙宁九年四月初五,杭州,晴。
一大早,三十九岁的苏轼在杭州官署,静候一位庐山道士。
崔闲从江西前来拜访,昨天到驿馆后已递了名帖。崔闲在信里讲述了他曾在京师学琴,对前辈琴家沈尊留下的《醉翁吟》爱不释手。此曲朗然高古,曲意通幽,有中正之乐,但是,抚琴之时无法吟诵,数年来,曾请多位俊才填词,皆不和琴音曲意,十分遗憾。
庐山道士崔闲的琴艺天下闻名,江湖人称玉涧道人。今有幸聆听,谪居杭州的苏轼十分开心。朗然悠远的琴音,让苏轼回想起十九年前,第一次见到欧阳修的情景。算起来,恩师过世已经四年了。
杭州官署的后花园里,春风徐徐,花草点缀。抚琴者安然自若,音由心生;听琴者颔首闭目,境由心造。跟随琴音的起伏,自滁州山水,而忆欧阳修,继而追问欧阳修,并自答了先师之乐。
苏轼对古琴十分熟悉,崔闲琴技高妙绝伦,于是乎,一个弹,一个听,三叠之后,一挥而就。词云:
琅然淸圜,谁弹,响空山。无言,惟翁醉中知其天。月明风露娟娟,人未眠。荷蒉过山前,曰有心也哉此贤。醉翁啸咏,声和流泉。醉翁去后,空有朝吟夜猿。山有时而童巅,水有时而回川。思翁无岁年,翁今为飞仙。此意在人间,试听徽外三两弦。
苏轼在给沈尊的儿子,本觉禅师法真的信里说:二水同器,有不相入;二琴同声,有不相应。沈君信手弹琴,而与泉合,居士纵笔,而与琴会,此必有真同者矣。
苏轼《醉翁吟》填词和崔闲《醉翁吟》琴曲,随音应和,有情有景;入韵合辙,似是天成。终于圆了玉涧道人多年的心愿。苏轼还给《醉翁吟》曲谱增加了引言:
琅琊幽谷,山川奇丽,泉鸣空涧,若中音会。醉翁喜之,把酒临听,辄欣然忘归。既去十余年,而好奇之士沈遵闻之往游,以琴写其声,曰《醉翁操》,节奏疏宕,而音指华畅,知琴者以为绝伦。然有其声而无其辞,翁虽为作歌,而与琴声不合。又依楚辞作《酿翁引》,好事者亦倚其辞以制曲,虽粗合韵度,而琴声为词所绳约,非天成也。后三十余年,翁既捐馆舍,遵亦没久矣,有庐山玉涧道人崔闲,特妙于琴,恨此曲之无词,乃谱其声,而请东坡居士以辞补之。
苏轼贬谪黄州期间,崔闲多次携琴探望,二人因琴曲结缘,自是感慨造物弄人,成了半世的知己。他在《寄崔闲》的诗里写到:
道合何妨过虎溪,高山流水是相知。
与君一别无多日,梦到琅然夜榻时。
(七)二零一八年六月一日,渭南,晴。
今天是儿童节。
四十五岁的李鼎,携一琴一书,一大早到渭南市渭河湿地公园四面环水的孤亭中,体悟自然之美。抚一曲《醉翁吟》,借以怀念六一居士欧阳修。
柳树环湖,绿荫倒映,空气里弥散着合欢花的清香,湖面上两只野鸭,优哉游哉,蓝天的流云忽聚忽散。
三叠之后,心境大开。宫音低沉,宫角、商角交替起伏,徵意带出宫音,往复循环,贯穿全曲。似乎看见了三十九岁的欧阳修,在万籁俱寂的滁州山野,独坐亭中,聆听耳畔风过亭柱似有似无的声音;似乎看见了月朗星稀,斗柄南移的深秋月夜,沈尊在醉翁亭下,倾听山猿哀啸,流泉叮咚的沉醉;一时间,恍若穿越到了那个时代,不由得想到了五十七岁的范仲淹,在花洲书院观《洞庭晚秋图》书写岳阳楼记的一腔心思;三十九岁的欧阳修,在滁州官署酒醒后,修改醉翁亭记的直抒胸臆;三十九岁的苏轼,在杭州官署聆听崔闲琴音,追忆先师真情宣泄的潇洒……
一曲醉翁吟,知己在何方。
文中图片来源于网络
作者简介

欢迎投稿至邮箱:[email protected]
如有疑问可在后台留言询问
欢迎关注“浅海文苑”